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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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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九章

空氣仿佛停止了流動。

兩人看著對方, 溫顏的腦子有短暫的斷片,隨即橫眉冷對道:“去母留子?”

周瑾行:“……”

溫顏像炸毛的貓,痛心疾首道:“陛下, 妾才及笄多久, 你的良心不會痛?!”

周瑾行:“……”

默默地捂臉。

他鐵定是瘋了才會冒出這等荒唐的念頭。

“朕失言了。”

溫顏不客氣道:“陛下最好打消這等念頭,妾沒有生皇嗣的本事, 也生不出什麽兒子來。”

周瑾行默了默,有些受不了她嫌棄的語氣,皺眉道:“你就這般抗拒替朕延綿子嗣?”頓了頓, “做妃嬪有什麽好的,中宮皇後它不香?”

溫顏“嘖”了一聲,不屑道:“妾沒有生兒子的本事, 也沒有想入主中宮的野心。

“陛下堂堂一國之君, 後宮三千佳麗自不在話下。

“日後再納幾個小老婆來,那中宮不僅得教養皇子, 伺候陛下, 且還得打理後宮內務和陛下的一幹小老婆。

“這是人幹的事兒嗎?

周瑾行:“……”

一時竟然無話可說。

溫顏繼續吐槽道:“生產於女人來說, 無異於走一遭鬼門關,妾只想多茍幾年,有什麽錯嗎?”

周瑾行:“……”

她簡直太實在了, 實在得讓他受不了, “你母族的榮辱……”

溫顏打斷道:“多謝陛下提醒,溫家對大梁忠心耿耿,天地可鑒, 無需靠裙帶關系在朝堂上立足。

“妾的母親也曾對妾說過, 溫氏一族不需要妾去掙前程,他們自己能掙, 他們只盼著妾在宮裏頭平平安安就好。”

周瑾行被懟得無語。

那一刻,溫顏的腰板挺得筆直,娘家有底氣就是不一樣。

溫家有文人風骨,不需要賣女求榮,因為不屑。

周瑾行心裏頭是服氣的,畢竟溫宗榮那老小子連他多吃兩碗飯都要彈劾。

這麽一個酸儒養出來的閨女,自有幾分傲氣。

“方才朕言語有失,得罪了。”

溫顏挑眉,“陛下這是在向妾賠不是?”

周瑾行:“朕冒犯了。”

溫顏“嘖”了一聲,都說周老板心胸開闊,氣量大度,今日算是見識了。

“妾不願意,也不想替陛下生子。

“妾的娘家在朝中舉足輕重,倘若妾在後宮生養皇子,不僅陛下不能得安穩,妾心裏頭也發慌,何必弄得兩頭僵呢?”

周瑾行倒也沒有說什麽,只道:“朕明白。”

她算是第一個這般坦蕩直白的人,全然無視他的尊嚴與權威。

他本應懊惱她的態度。

但奇怪的是並沒有覺得不爽,反而泰然處之。

與其聽她虛偽奉承,他更願意聽她真實的想法,一就是一,二就是二,坦坦蕩蕩,毫無遮掩。

這樣的脾性是合周瑾行性情的。

外頭忽然傳來黃內侍的聲音,原是霍雄來了,匯報齊王府的差事。

溫顏行禮退了下去。

霍雄進殿來,隔著屏風匯報。

目前齊王府已經招認勾結許太後下毒一案,就等著皇帝下令處置。

如果按正常流程,這等大案是要經過三司會審的。

周瑾行不想把許太後牽連進來,他要保住她的名聲,把她順理成章葬進皇陵。

要知道許太後天不怕地不怕,就害怕跟先帝合葬。

她怕什麽,周瑾行就要幹什麽。

一身反骨的男人勢要把逆子做到極致。

聽完霍雄的匯報,周瑾行緩緩起身,背著手在屏風後來回走動。

“把供詞都交給刑部,朝廷裏的官員全部徹查,但凡與齊王府有牽連的,一並處置。”

“臣領命。”

“協助內務局查處宮中與之有牽連的相關人事,太醫院一並嚴查。”

“臣領命。”

周瑾行有條不紊地下達命令。

皇宮與朝廷全部清查,且全權交由千機營去辦理,不會讓三司插手。

這是屬於帝王的權威,牢牢地把控在手裏,無人可以撼動。

這不,市井裏的百姓先前還忙著吃端王府跟誠意伯府的瓜,結果忽然聽說齊王府被查封了,所有人的目光都從奪子大戰上轉移。

事情委實來得太突然。

偌大的王府,一點風聲都沒有,說封就封。

周瑾行要廢黜太子,於朝會上同百官表明意願,說是意願,實則是通知他們。

齊王府意圖謀反,太子受母族牽連,這個兒子朕不想要了。

滿朝文武噤若寒蟬,無人敢蹦跶出來勸言。

千機營辦的案,聽說還是毒殺天子,人人都害怕跟齊王府牽扯上關系,自然不敢替太子求情。

周瑾行端坐在龍椅上,面無表情審視百官,問道:“諸位愛卿對朕廢黜太子一事,可有異議?”

無人應答。

周瑾行抱手,看向中書令鐘林,說道:“中書省起草詔書,昭告天下,朕廢黜太子為庶人,幽禁於永福宮。”

鐘林應道:“老臣領命。”

周瑾行又道:“明年春闈,禮部可有……”

他不緊不慢問起春闈安排,廢黜太子一事就那麽輕描淡寫定了下來,就跟處理尋常政務一般,沒有多餘的言語。

滿朝文武罕見的安靜如雞。

要知道當年他們逼他立儲時,那叫一個慷慨激揚,甚至還要用觸柱的方式進言。

而今天,個個都像被封禁似的消了音。

永福宮鄭惠妃被絞殺,太子被幽禁,齊王府被查封。

種種跡象告訴他們,那是一枚大雷,觸碰不得。

雖說平日裏周天子心胸開闊,廣聽諫言,但殺伐決斷是眾人皆知。

一旦觸碰逆鱗,九族消消樂可不是鬧著玩的。

現在後宮無主,百官的心思自然都落到溫宗榮身上。

溫宗榮只覺汗流浹背。

上次天子整頓官場風氣,外頭就有不少傳言,暗罵溫淑妃是妖妃吹枕頭風。

如今後宮空虛,既無中宮,也無太子,他們溫家豈不得上天?

溫宗榮默默擦汗,他並不想做顯眼包。

這不,散朝後溫宗榮跟瘟疫似的獨自走得飛快,大理寺少卿馬倉叫住他,打趣了兩句。

溫宗榮嚴肅道:“請馬少卿慎言。”

馬倉楞了楞。

二人在官場上的交情算是不錯的,見他如臨大敵的樣子,不禁覺得好笑。

“溫禦史也無需這般忌諱,聖上是明君,想來心中自有定數。”

溫宗榮擺手,想說什麽,終是止住了。

周邊同僚看他的眼神奇奇怪怪,有腹誹的,觀好戲的,也有暗自艷羨的,五花八門。

下值回去後,一家子飯後說起齊王府的案子。

柳氏道:“這事來得實在蹊蹺,一點風聲都沒有,忽然就被查處了。”

溫宗榮憂心忡忡,“我擔心的是三娘在宮裏頭的處境。

“自古帝王多薄幸,當初許皇後被廢打入冷宮,如今的鄭惠妃被絞殺,李嫻妃被逐出宮門,沒有一個妃嬪有好下場。

“三娘年紀尚小,行事又莽撞,一旦觸碰逆鱗,只怕……”

長子溫宣和現任侍禦史,對這件事情的看法倒是樂觀,說道:“吉人自有天相,三妹打小就聰慧,定能逢兇化吉。”

柳氏也有些發愁,“天家的事,誰又說得清?

“前有許太後,後有鄭惠妃,這些都是前車之鑒,不可不防。”

溫宣和道:“阿娘擔心也沒用,聖心難測,我們防也防不住。

“就拿這次的齊王府,說封就封,太子說廢就廢,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敢進言。

“聖上行事素來殺伐決斷,從不拖泥帶水,如今太子被廢,爹應該操心的是下一任太子由何人上位。”

提到這茬兒,屋裏的三人都陷入了沈默中。

他們心中其實有點想法,但誰都不敢說出口。

眼下宮裏頭只有溫淑妃一人,倘若誕下皇子,必當母憑子貴入主中宮。

那時的溫家,才是真正的萬眾矚目,活生生被架到火堆上炙烤。

與榮耀相互並存的則是風險。

畢竟太子是門高危職業,在沒有繼位之前,誰都可以想法子拉下馬來。

溫宣和不怕死道:“經過齊王一案,只怕聖上是不會再從宗族裏抱養子嗣的。”

柳氏:“吃了一回虧,自會長記性。”頓了頓,“我們溫家的情形,大家都知道,以聖上的脾性,是斷然不會讓三娘生養皇嗣。”

溫宗榮也是這個想法,說道:“就算生養,也得是個公主才好。”

柳氏點頭,“對對對,公主好,像玉陽長公主那般,不摻和朝政,又受天家供養,怎麽胡作非為都沒關系。”

當時他們都覺得就算自家閨女要留個後人,也最好是公主,別是皇子。

公主日後可以出宮開府,自立門戶,只要得天子疼寵,護住母族也不無可能。

更重要的是,目前的大梁不需要把公主送出去和親,所以公主才是最穩妥的。

現在外頭風聲鶴唳草木皆兵,溫宗榮再三叮囑家人,勿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生事,恐牽連到宮裏頭的女兒。

一家子都很疼這個幺女,就怕她折在宮中,不敢大意。

這陣子接近年關,許多欠債的老百姓日子不好過,京中百官同樣不好過。

齊王府被查封,敲山震虎,搞得皇室宗親全都繃緊了皮,害怕受到牽連。

像端王、魏王這些皇叔,個個都如坐針氈,生怕宮裏頭的大侄子看他們不順眼六親不認。

想當初奪嫡之爭何其殘酷。

齊王府的作死令王公貴族們瑟瑟發抖,因為勢必會牽連到他們這些皇叔身上。

千機營作為天子手裏的刀,指向哪兒就砍向哪兒。

京中官員但凡聽到指揮使霍雄的名字,無不膽寒。

因為此人完全是一名冷血無情的殺人機器,只忠誠於皇帝。

但千機營也不能只手遮天。

多數情況下,由千機營辦理的案子,周瑾行會要求把供詞罪證呈遞到刑部或大理寺,讓他們覆查。

兩方牽制,遏制對方權勢過大,以此來約束千機營以公謀私。

但這次的齊王府,周瑾行並不打算讓三司插手,可見他是要大開殺戒清理掉一批人的。

反正春闈又會給朝廷輸送一批新鮮的血液,陳腐的東西清理掉就好了。

眼見就快過年了,京中下起第一場大雪。

幾乎一夜之間,皇宮銀裝素裹。

早晨宮女內侍們拿掃帚清理宮道上的積雪。

溫顏躺在溫暖的被窩裏,蠶絲錦被輕薄貼身,殿內地龍供暖,衣來伸手飯來張口。

不用在大冬天上班996早出晚歸,更不用當加班狗。

每日睡到自然醒,無需晨昏定省侍奉公婆,侍奉男人,每月月例按時到賬,從不拖沓。

這萬惡的封建社會,她徹底墮落了。

采青進寢宮,見她醒了,說道:“娘娘,昨晚下了好大一場雪。”

聽到下雪,溫顏猛地坐起身,整個人都精神了。

她穿著輕薄的寢衣,光腳下地,披頭散發走到窗邊,透過縫隙看到外頭的銀裝素裹。

媽呀!

南方人對雪的執念,像極了愛情!

溫顏跟沒見過世面的狗子一樣,歡喜道:“趕緊送水來洗漱,我要出去瞧瞧!”

采青打趣道:“瞧娘娘樂得跟什麽似的。”

寒冬極冷,人們伺候她穿上羊絨褙子,外頭還披了一件狐裘鬥篷。

天空已經放晴,宮道上的積雪被清理得差不多了。

溫顏有興致去禦花園賞雪,不少亭臺樓閣上殘留著厚厚的積雪,些許枯樹枝甚至被積雪壓斷,可見昨晚那場雪下得有多大。

她瞧著歡喜,把手爐塞給采青,去抓雪玩。

程嬤嬤忙道:“娘娘莫要凍傷了手。”

溫顏:“這點雪算什麽。”

她愛極了那片銀裝素裹,禦花園在春夏看不出什麽景致來,一旦它們被白雪覆蓋,古典意境寫意而出。

人工湖裏的幹枯藕枝落下亂七八糟的倒影,被白雪覆蓋的瀲灩寒梅散發著冷冽清香。

古樸典雅的亭臺矗立在凜凜寒風中,瓦上凝結著厚厚的白霜,成為一道被掩埋在時代裏的風景。

溫顏掐了一把大腿,覺得周邊的一切仿佛是一幅畫。

她原本是畫外人,不知何時走進畫中,與這個相隔了一千多年的時代融為了一體。

心中似有感觸,她忍不住在腦中喊009。

系統009道:“宿主是不是很震撼這片雪景?”

溫顏:“我是不是在夢裏?”

系統009失笑,“這是現實,宿主腳下的故土依然是華夏,只不過它存在於曾經。”

溫顏滿心歡喜,“瑞雪兆豐年,明年地裏的棉花肯定長勢極好!”

系統009:“對,一旦宿主把棉花推廣出去,以後老百姓的冬天就要好過得多。”

溫顏瞇起眼,眺望遠處的雪景。

她無法與這個落後的封建社會共鳴,可是她願意把一腔熱血揮灑到這片華夏大地上,一點點去改變它,讓它變得更好。

就從一朵小小的棉花開始。

與此同時,玉陽進宮來,去了一趟乾政殿。

目前周瑾行的身體已經徹底痊愈,前陣子病了這麽久,再加之政務繁雜,整個人清減許多。

玉陽見他精神如常,這才放心下來,說道:“七郎沒事就好,那鄭惠妃好端端的,何故作死?”

周瑾行三言兩語說了說。

玉陽緊皺眉頭,坐到他對面,“如今太子被廢,七郎膝下無子,待這陣子的風頭避過之後,滿朝文武定當把立儲一事提上日程。”

周瑾行手裏握著一串紫檀念珠,每當他大開殺戒時,就會裝慈悲掐念珠自省。

“便由著他們進諫。”

玉陽端起茶盞,“你聽著不厭煩吶?”又道,“抱養的到底不如親生,那些個叔伯宗親,與咱們這支隔著一層肚皮,七郎是聰明人,經過了這事,得長點記性。”

周瑾行微微停頓掐撚珠的動作,“阿姐今兒進宮來,就為著這事?”

玉陽幹咳兩聲,“實不相瞞,七郎後宮空虛,外頭的世家大族們早就盯著呢。”

周瑾行:“???”

玉陽:“這兩日我府裏忙得不可開交,你猜是為著什麽原因?”

周瑾行冷哼,鄙夷道:“想塞人進後宮分一杯羹?”

玉陽咧嘴笑了起來,“你心裏頭明白就好。

“不過我覺得,也不能什麽女人都要,最好是沒有母族依靠的女郎,這樣做皇子的生母,七郎才更放心著些。”

聽著她說話的語氣,周瑾行陰陽怪氣道:“合著你把朕當種豬,什麽女人都能配種?”

玉陽:“……”

說話真討厭!

周瑾行提醒她道:“後宮之事,阿姐莫要來插手,朕心裏頭有數。”

玉陽撇嘴,理直氣壯道:“你當我樂意多管閑事啊,我這是發愁,你這兒可不能撂挑子,若不然誰供養我?”

周瑾行被氣笑了。

他忽然發現她跟溫淑妃有異曲同工之妙,說些話氣死人不償命,卻凈是大實話。

“先帝生前被後宮女人算計成什麽樣子,阿姐心裏頭應該有數,朕不想步其後塵。”

玉陽正色道:“可是皇嗣總歸得延續下去。”

周瑾行點頭,“朕知道。”

玉陽:“你總得讓女人替你生養。

“我知道你刁鉆挑剔,一般的女郎入不了眼,可是不管怎麽說,總得納兩個才人美人進宮來,難不成讓長春宮獨霸後宮?”

提起長春宮,周瑾行嗤鼻。

玉陽好奇道:“怎麽著?”

周瑾行不痛快道:“朕,被溫淑妃嫌棄了。”

玉陽:“???”

周瑾行:“朕曾試探過她,人家不屑生養,沒興致爬那中宮之位。

“說什麽既要教養皇子,還得伺候朕,打理後宮內務和一幹小老婆,糟心得慌。”

玉陽:“……”

周瑾行:“還有什麽娘家背景已經在那兒了,若是生養了皇子,滿朝文武都盯著,前有許太後,後有鄭惠妃,覺都睡不安穩雲雲。”

玉陽:“……”

周瑾行做總結道:“簡直是人間清醒。”

玉陽默了默,“小小年紀,竟活得如此通透,倒是難得。”

周瑾行:“溫淑妃沒興致盯後宮那一畝三分地,人家一門心思折騰皇莊裏的白疊子,盼著一夜暴富發大財呢。”

玉陽:“……”

周瑾行:“她倒是骨骼清奇。”

玉陽瞅著他一副春心萌動的樣子,忍不住道:“七郎莫不是對她生了心思?”

周瑾行倒也沒有否認,只道:“這種稀罕物,阿姐難道不好奇?”

玉陽承認道:“是有點意思。”停頓片刻,“可是人家也說了不願替七郎開枝散葉,這是為了大家相處安穩,我覺得挺好。”

周瑾行沒有答話。

玉陽繼續道:“既然溫淑妃不願意摻和這事,七郎總不能對她用強。”

周瑾行不屑的“嘖”了一聲,他若真對女人有興致,還需要用強?

哄她的法子有千百種,就看他願不願意費心思去誘哄。

玉陽同他說了許多,都是圍繞皇嗣相關的話題。

姐弟二人聊了一個時辰,玉陽才回去了。

她說的話,周瑾行都聽了進去。

獨自坐在桌案前,周瑾行盯著朱筆,陷入了沈思。

或許玉陽說得不錯,他確實有對溫淑妃生出幾分興致。

她的外貌並不符合他的審美。

他比較偏愛傳統型端方大氣的女郎,而溫淑妃古靈精怪,青春靈動中透著一股子狡猾勁兒。

可是她的性情卻很對他的胃口。

他生性敏感多疑,而她肆無忌憚的坦蕩恰好能打消他的疑慮。

雖然他總是被氣得半死。

周瑾行拿起朱筆,指腹輕輕摩挲筆桿,他從來不相信什麽愛情。

更何況是在深宮這種名利場下產生的愛情。

從小到大見慣了爾虞我詐的算計,美色不過是權勢者的錦上添花。

亦或許在某個階段會產生那麽一點點喜歡,但人心是最靠不住的。

一輩子那麽長,不論男女,怎麽可能把那份情義帶進棺材裏?

可是那種萌芽的暧昧喜歡卻是非常有趣的,會讓人在某個時刻會心一笑。

沒有人能抵擋得了那種奇妙的蠢蠢欲動,周瑾行不是苦行僧,也並非六根清凈。

不管他承不承認,不管他找多少借口,能放縱溫淑妃作死,而沒擰掉她的腦袋就是一種偏愛。

無視禮教與她共乘,聽她腹誹嘰嘰歪歪罵罵咧咧,喜歡懷裏的溫香軟玉,不抗拒她的接觸,一起八卦滿朝文武隱私滿足吃瓜心……

林林總總,只要精神是愉悅的,那就證明他確實享受這種狀態。

亦或許鄭惠妃說得不錯,他不是對女人沒有興致,只是對她沒有興致。

明目張膽的偏愛,根本就不需要刻意去塑造,因為那種小歡喜是從心而發。

都已經幹到一國之君了,如果連那點偏心喜好都無法滿足,那還當什麽皇帝?

外頭的黃內侍進殿奉茶,見自家主子垂首書寫,臉上的表情有點奇特。

唇角微挑,眼帶笑意,悶騷得五顏六色。

那種欲說還休的迷之微笑叫人心裏頭直犯嘀咕。

有點春天的氣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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